高强首先是一个文人,其次才是一位画家。他好读诗书,恪守做人的操守。因此他的画脱了一些俗气、火气、滞气,入了一些雅气、清气和朴拙之气。他的画既汲取了宋元花鸟画的意趣,又有明清花鸟画的朴拙之味。尤其是他的花鸟写生和疏果写生作品,在今日花鸟画画坛可谓独树一帜。
从高强作品中我们解读到信息是多重的、复杂的,这或许由于高强个人较为复杂的艺术经历决定的。早年在大学专修油画专业,而后1997年进修于德国表现主义画家洛曼尤丽亚油画研修班。2000年师从著名文人画家赵亭人先生转向中国花鸟画的研习,2011年进入到中国国家画院是从著名花鸟画家贾广健先生。在这个艺术履历中,我们不难发现,高强既受到西方绘画影响,又受过传统绘画的熏陶。对于高强来说,东方与西方、文人与民间的审美取舍是令他两难的——他时常游走在模糊中间地带。在他的作品中,我们既能看到具有西方审美的造型、色彩,又能体会到东方的意象与妖娆。如果我们将这种风格归咎于他早年的油画学习经历,未免过于牵强。近代以来,从油画方面转向水墨绘画的画家可谓不少,如林风眠、吴冠中等。他们的水墨彩墨绘画传达出一种中西融合的艺术思想。这些画家的艺术作品往往强调形式主义,本质上还是属于西方美学的范畴。而就中西绘画而言,很少有人关注二者之间本质的共同点:油画并非一味写实,中国绘画也并非一味写意。相反,油画在刻画具象的同时,亦十分注重整体氛围的营造,而中国绘画在突出意象时,也不会脱离客观具象。其实,这种差异来自于对客观事物感知认知方式的不同。如果处理好了,则能更能透析各自的精髓所在。与这些大师不同的是,高强并没有落入西方抽象主义绘画的窠臼之中。相反,他把西方油画表现具象的长处很好地与文人画的笔墨结合在一起,将色彩感情的丰富性与笔墨语言的简练性贯穿起来,巧妙地把个人对物象的感知融入其中,把中西语言之间、写生与创作融合为一个整体。
中西绘画审美问题是近代以来众多艺术家以及学者关注和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高强也身陷其中。在功能主义、实用主义文化的摧蚀下,传统文人绘画的模式遭到结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以所谓现代知识作为基础的绘画模式,这种模式试图从语言模式、观念思想等方面入手,尝试建立一种新的绘画方式。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一种新的艺术形式,这种绘画模式已经取得了局部的胜利。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高强的绘画已经具有了现代性。
高强钟情于写生。这既是高强的长处又是他的短处。长处是能把客观事物忠实地记录在画纸上,短处则是对绘画其中的笔墨、色彩、纸性等基本要素缺乏进一步地思考和研究,从而使画面缺少内在的主体精神。不过,高强的绘画是丰富细腻、多重嬗变的,明艳的色彩、简洁跳跃的造型以及具有文人体验特征的笔墨图式,克服了由于依赖于写生画家产生的问题,在避免了绘画的臆造和单调的同时,精确地传达和捕捉绘画形象的精、气、神。
高强更喜欢传统的审美模式。文人画的诗、书、画、印形式在他的作中都被延续下来。更为重要的是,高强追求的是一种“绘事后素”的文人境界,繁华世界终究归于平淡,这是中国文人达观的一种生活方式。与花为伍,却不忘繁华至极后的平淡天真,生生不息而豁然自得。有了这样一种畅快自然的境界,再去赋诗、作画、品茗那又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癸巳年秋月于京华惠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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